
電視劇《生萬物》劇照

近日,熱播劇《生萬物》收官。不少網友表示:一開始覺得自己看不下去,看了之后被感動得稀里嘩啦。
在《生萬物》的年代,大多數人都要和土地廝守一生,生活半徑永遠是一村一鎮。如今,離開老家、遠道求學、異地安家成為現代生活的常態,越來越多的人似乎多了一份“漂泊感”。
《生萬物》既讓觀眾看到了農民對土地的敬畏與依戀,也喚醒了我們對“根”的記憶,悄然引發了一股尋找“精神原鄉”的熱潮。
故土難離
故鄉是一個人出發的地方,也是最遙不可及之處,一句“近鄉情更怯,不敢問來人”就道盡了游子的心理。
鄉味難舍。家鄉味道是人們舌尖上的鄉愁,南方的稻米、江浙的河蟹、中原的小麥、東北黑土地上長出的玉米大豆……各地特產組成各地人的味蕾密碼,不管離家多遠,人在何處,只要吃上一口家鄉的美食,便是一次精神意義上的回鄉。
鄉音如故。《生萬物》中,寧繡繡一口一個“俺”,讓河南人倍感親切。方言是地域文化最鮮活的載體,河南話孕育著河南人的精氣神。如今,依托互聯網和影視劇的傳播,方言依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,用方言演繹和傳播地域文化,仍是屢試不爽的流量密碼。
故土難離。“俺們生在土地、長在土地,更要熱愛土地、敬畏土地。”電視劇《生萬物》告訴大家,其實我們都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。劇中,“試春氣”“踅谷倉”等農事儀式,將農民與土地的情感羈絆具象化,生動體現了人們對土地的敬畏與信賴。
電視劇《生萬物》源于小說《繾綣與決絕》卷首對聯“土生萬物由來遠,地載群倫自古尊”。“土地”對河南人的意義更為重要,早在七八千年前,先民就在中原地區開始了農耕生產和畜牧養殖。如今,河南是糧食生產大省,有地才有糧,耕地就是糧食生產的命根子,河南人自古至今都更懂得“故土難離”。
精神原鄉——每個人心中的“休憩之地”
什么是精神原鄉?每個人的心里,都有一塊特別的地方,累了想到那里歇一歇、喘口氣。對作家梭羅來說,那是瓦爾登湖畔,能讓人掙脫束縛、與自然對話的一方天地;對很多中國人來說,那便是故鄉。
瓦爾登湖是梭羅的精神原鄉。19世紀中期,美國正由農業時代向工業時代轉型,雖然經濟發展,社會進步,但拜金主義和享樂主義思想占據社會主導。梭羅認為那些農莊、房屋和農具成為束縛人們的枷鎖,他推崇極簡生活,在瓦爾登湖畔與湖水、森林、飛鳥對話,感受大自然的呼吸與脈動,他與這片土地水乳交融,瓦爾登湖畔成為他的精神原鄉。
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原鄉。以作家為例,他們會在故鄉的記憶中抽取一個點進行寫作。比如魯迅筆下的紹興、莫言文中的高密、賈平凹字里行間的黃土地、沈從文文脈綿延中的湘西、王安憶個體和社會交織的上海,以及劉震云永遠寫不倦的延津。故鄉是他們寫作的開端,靈感的源泉,創作的主題。
故鄉的意義在哪里?劉震云曾說:“我們常說文學的底色是哲學,那么文學的底氣從哪里來?是從故鄉來,故鄉不但給我提供了創作的源泉,更重要的是提供了思辨方式、世界觀和方法論。”
如何構建精神原鄉
對于在城市中忙著打拼的人,故鄉逐漸化為一絲若有若無的思念,甚至只是戶口簿上的“籍貫”。
故鄉雖難割舍,但我們總要去遠方。不少在外打拼的人戲稱自己是“漂”著的人,我們如何構建精神原鄉?不妨參考劇作家白先勇的經歷。
1937年,白先勇生于廣西桂林,經歷過苦難歲月,又在漂泊中品味鄉愁。他將“流離”作為創作的重要主題,作品的地理空間涵蓋桂林、南京、上海、臺北、芝加哥等城市,在他看來,“流離”是中國古典文學的重要主題,“從屈原到韓愈,再到柳宗元、蘇軾等文人,都在顛沛流離中創作出不朽名篇”。
在現實中流離,但精神原鄉不可或缺。白先勇一直將中華傳統文化視作自己的精神原鄉,不管是《臺北人》的歷史滄桑,還是《紐約客》的漂泊鄉愁,再到青春版《牡丹亭》的昆曲復興,白先勇從未與自己的中華傳統文化分離,并將其化為自己的創作動力和精神內核。精神原鄉不是非要回老家用腳踩住,它也能藏在文化里、藏在回憶里、藏在心里。
當我們腳踩大地,現實生活和內心憧憬相互交織,我們方能讀懂“家在哪兒,故鄉就在哪兒”,以及“此心安處是吾鄉”的滄桑和浪漫。